第四章：帝位
身后邢昭突然出现。
“殿下！走！”邢昭抽出长剑，护在她身后，现在的他，不再是甚么棋子，他只是她的少师。
邢昭不是禁卫的对手，被死死按在地上，脸上的鲜血流进眼睛里，染的通红，却还是死死盯着眼前被抓住的卿华，一把刀已经横在卿华的脖颈前。
一支羽箭射来，穿过那禁卫的喉咙，禁卫应声倒地，是景家军，卿华知道景桉到了。
姝沁宫
房息阵阵琴音，在宫里回荡。
“下一步，该夺权了罢。”卿芮用毛笔沾了墨，在砚台上来回涂抹“卿璃毕竟是你生母，你可别后悔。”一时间琴声戛然而止，房息抬起头。
“卿芮，原来这戏台子上的人，你早就看清楚了。”
“这戏呀，得唱完。”卿芮声音懒懒的，顺手把笔放在水里，看着墨汁在水中绽开。
宫外山涧，卿华望着远处，问道。
“他走了？”
“他说，要去该去的地方。”景桉道。
“景桉，是取自蓝桉吗？”卿华问道，也并不转头看他。
“是，臣的母亲姓蓝。”
“蓝桉，你可是要找寻你的青鹧？”卿华道。
“臣认为，臣找到了。”景桉俯首。
卿华换了话题，又问道。
“这天下，你怎么看？”
“夫天下者，天子之天下也，天子安，臣得保其生，不安，臣不保其死。”景桉答道。
“说得好。”卿华如今的声音比从前又多了几分寒冷。
丞相府
“陛下龙颜大怒，若不是看在为父多年效忠的份上，又怎会放过你！”邢邰怒骂道。
“那是因为她需要父亲支持，若……”邢昭还想说甚么，却被打断。
“闭嘴！”邢邰说着打翻棋盘“你可知你救了不该救的人！你将我邢氏一族置于何地！”
“儿子有罪，置家族于险地，为了华……”邢昭顿了顿“为了庆阳殿下，儿子折首不悔。”
皇宫里依旧静悄悄的，却暗藏着巨大的波涛，禁卫军被无声诛杀。
黎荆门大开，卿华的马车毫无阻拦的驶入宫内，卿华掀开车帘，轻蔑一笑。
看着昔日的皇城，眼神里透出了掩藏许久的狠戾，与她姐姐卿芮相比，更甚。
乾安殿
“你说甚么！景桉攻下了黎荆门！”卿璃震惊道“房息呢！”
“北临军……并未抵抗……”老宫人道。
卿璃想到了甚么，瞬间瘫软在地。
卿华在数十景家军的护送下，直入内宫。
景桉入宫，将卿璃党羽尽数斩杀，卿璃下狱，而卿华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卿华登基，改乾安殿为予安殿，景桉封靖安王，随后下旨，细数卿璃三大罪状。
“十二年前，卿璃弑君夺位，嫁祸冷氏一族，此乃大罪之一。卿璃夺位后，穷兵黩武，征敛无度，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此乃大罪之二。纵容廷臣相互倾轧，令大襄王朝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此乃大罪之三。”
风波平复，卿华召房息前来。
予安殿
“陛下召臣，所为何事？”房息看着卿华剪了烛芯，道。
“卿璃想见你。”卿华用布擦了擦剪子，转身道。
“她要见的是冷息还是房息。”房息的语气冰凉“卿璃和冷酩的私生子冷息，十二年前就死了，而房息，与她无话可说。”
内牢
“别等了，他不会来的。”卿芮出现在卿璃的牢房外，阴森的笑着，随意的将手里的油灯丢在干燥的柴草上。
卿璃有些慌乱，抓住牢门，大吼。
“你要干甚么！”
卿芮转过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我父皇母后的样子吗？你会因为他们而夜不能眠吗？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躺在血泊里，挣扎。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卿芮的表情变得扭曲。
“你疯了！”卿璃瞪着她，眼睛里满是恐惧。
“姑姑，你别怕，我带你去见我父皇母后！”
予安殿
“你对姐姐可有真心？”卿华盯着房息，问道。
“我与她，皆是病入膏肓之人，余生，或可相互取暖……”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大喊。
“走水了！内牢走水了！”
熊熊大火燃烧，刺痛了卿华的眼，房息愣住了，忽然发疯了一般，喃喃道。
“芮儿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说着就往火海里走，却被无数内侍抱住腰身，而他却因为礼数束缚，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芮儿还在里面，云睿殿下……还在里面，你们……你们快去救她……”
一瞬间他想起那一夜，他握着她的手。
“你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为甚么不能放过自己呢？”
“我……”他记起卿芮那犹豫的神情，和她的强颜欢笑。
“等一切结束，我带你走。”
房息的情绪在心里不断汹涌，他紧紧咬着牙关，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却依旧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原来，你是在跟我告别。
卿芮，我这一生逃过死亡，隐于污秽，为仇恨机关算尽，唯一的幸运，是在寒夜里有一抹艳丽的火光，让我取暖。
卿芮，你赴死前，可有一瞬，想起过我。
房息想起他与卿芮的种种过往，如同云烟一般在他手中飞逝。
火被扑灭，卿华坐上銮轿，黑夜里，依旧没有声音。
在这偌大的皇宫，情，会害死很多人。
姐姐的所有筹谋，她都参与其中，而这一次，她丢下了自己。
卿华记得姐姐曾经笑着跟自己说。
“妹妹，我想飞，我想出去，想忘记，想去爱。”
因为这一句想飞，她才会在对燕如南那样记忆深刻，因为那是姐姐说过的话。
泪水滚落，无声无息，宫里的夜，依旧那样冷。
予安殿前，房息跪在石头上。
“臣，愿交出北临军兵符，自请永守皇陵，了此残生。”
卿华准了他的请求，却没有露面，他知道，她依旧沉浸在悲伤里，和自己一样。
予安殿
“卿璃已殁，但仍有残部，朝中口诛笔伐者甚多，陛下早做决断。”卿华在卿芮薨后，心门紧闭，景桉摸不透她的心，却依旧惦念着，但至今，他与她能说的，也只有朝政。
“除恶务尽。”卿华放下茶碗，只冷冷吐出了四个字，她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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