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流寇四起

石洞中分外安静，沈锦华二人正坐在一旁休息，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逃脱追兵才是大事。段琰苼眼中只有沈锦华一人，除了刚才是判断季清和是否有威胁外，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们。

        长舒一口气，庆幸方才与褚无弈之间的样子没有引发他人误会，季清和蹲在沈锦华身旁：“沈姑娘，你们不是回镖局了吗？”

        “你俩这是在私奔？”段琰笙古怪地看着季清和的红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恒王褚无弈，褚无弈无辜地回以眼神。

        她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沈姑娘，你们为何被官兵追赶到此？”

        “说来话长。”沈锦华面带愁容，担心吓到面前关心的小姑娘，遮盖住了握久了兵器泛红的手，露出个安慰的笑容，“别怕，我们在这里躲一躲。”

        见着曾经神采奕奕的沈锦华不复当初，她真心想帮些什么。“姑娘对我有恩，如今遇到困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理。”季清和轻声细语地说，皱起了一双柳叶眉“不妨与我说上一说，兴许能帮上忙。”

        外头出事情了，还是非同小可的事情，牵连者众多，幕后主使者未知。沈锦华正要婉拒，却听段琰苼阴阳怪气地说道：“季姑娘要帮忙，阿锦莫要与她客气，万一帮得上呢。”

        “琰笙……”沈锦华嗔怪道，实在好奇为何沉默寡言的段琰笙对待季清和的态度。

        几人自分离到现在已经隔了许多时间，中间变数太多、事情太多，沈锦华疲惫地摇了摇头：“琰苼，你来说吧。”

        沈锦华靠着段琰苼的肩膀，安心地睡着了，把全身心托付给自己的未婚夫婿。

        二人之间，信任自是不必多说，平常都是沈锦华充当话事人角色，段琰苼则沉默寡言，说出口的也是重要的话语。

        段琰苼看了褚无弈一眼，对着季清和说道：“安元武反了。”

        大皇子安元武借助玄风阁与明琢使臣勾结联合，私下里狂妄到许诺了不少他承继皇位后与明琢如何如何友好互通的让利之事。不知为何，相互协商好的双方起了内讧，其中缘由尚未知晓，或是不可言明。总之，玄风阁覆灭，大皇子被幽静京都。

        安元武本可以留下一条命来，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给他，说他的二位弟弟开始瓜分捉拿玄风阁的功劳；那二位弟弟，一个有权，一个有兵，互相争来斗去闹得不可开交。

        当今斐凉皇，对兄弟相争反而作壁上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使皇子相争几乎成了明面上的事情。

        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只要不伤及黎民百姓，斗争中的赢家无疑是下一任的新皇。皇室向来鼓励，皇族众人潜意识里也认为，角逐出的佼佼者，是下一辈中能力最强的，当之无愧成为新皇。

        一窝斗，互争抢，刀光剑影，如同养蛊。

        “愚蠢。”季清和不屑地说道。已经失去了角逐机会，安元武还作乱，连后路都没了，必败。突然想到什么，她同样回头看了褚无弈一眼，“楚公子可否再往里退一些。”斐凉国事，自家家室，明琢奸细不宜侧耳。

        段琰笙不语，但是眼神也表示了赞同。

        “再往里就是水潭里。”恒王殿下恒王殿下在两人灼灼目光下耸了耸肩，自觉地向外走去，“本公子还是去帮你们守着洞口吧。”

        段琰笙沉吟了一会，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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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还要追溯到他们在堃岩城分离的时候。

        镖局做事，一项对时间的把控做到近乎苛刻的精准，尤其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沈家镖局，能够立足江湖并且经几代人经营。口碑声望全靠脚下的足迹和手中的剑来丈量。一些主顾托付送往的货物，会受到时令季节的限制，因此会在最开始时就说明送往目的地的最迟时间。

        当然，沈家镖局在一开始会由专人为主顾分析一路所需时间长短。根据地势险峻、行进方式、晴天暴雨和客人的要求，最终分析出统共几天行程。

        关水渡的这趟镖，意在向江湖中人宣告了沈锦华为下一任镖局主人的身份，能够独自领队走一趟镖了。程家是老主顾了，这次与沈家镖局合作也意不在货物，而在于沈家小姐路上救下的夜闻则。

        因此，这趟关水渡之行，已经耽搁了将近三四日，回途倒不必紧赶慢赶地回，正常速度即刻。沈锦华给家中飞鸽传书一封，以报平安。

        但这封家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药谷却给他们来了信。

        老谷主离谷后不知去向，让自己的大徒弟木才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了沈锦华手上，寥寥数语，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镖局有难，不宜回！”

        沈锦华的脸瞬时变得煞白，往日里的走镖经验还是让她恢复了镇定，决意让身边的沈家弟兄分为两波，一波去江湖大门派静纹山寻求帮助，另一队去往药谷问清楚老谷主的去向。

        而她与段琰笙二人，前往沈家镖局。

        “大小姐，光你们二人去，太危险了。”沈家弟兄纷纷阻拦，想要一同前去。

        沈锦华摇了摇头：“外祖信中说了，回去已是不宜之举，人少反而不引人注意。我意已决，兄弟们各自保重，若各自有所收获，我们再书信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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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容小觑，沈家有难，有能力动手的人屈指可数。”季清和说道，“这事和安元武又有什么关系？”

        大皇子谋乱，斐凉各地潜藏的乱党都骚动起来，冥冥之中像是被一只手操控着一般，许多乱党打着安元武的旗号，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有些居然还集齐了不少人马。

        就是这些乌合之众，从京都脚下开始蔓延开来，流寇趁机四处作乱，有些人还是不服当今的斐凉皇。二皇子与四皇子争着抢着平定叛乱的差事，被斐凉皇从中调停，命老二去处理玄风阁后续，老四负责清流寇。

        恰巧动乱爆发事前，沈家来了这么一桩生意。

        京都的尚书令顾家找上门，请沈家帮忙运送一件宝物给尚书令夫人的娘家端州去。这可是京都贵人招上门的生意。沈家之前走过的镖，大多只是局限在江湖之中，亦或是为富商押韵财务。若是今朝这桩生意成了，势必能让沈家更进一步。

        于是乎，沈家家主亲自押送了从京都送出的神秘的箱子。

        行走江湖，难免打打杀杀。临行前，沈夫人木悬韫千叮咛万嘱咐、一万个不放心。

        沈家主沈辉笑着回应：“这是我沈辉走的最后一趟镖，回来便安心陪着韫儿；镖局的重任就让锦华和琰笙这小子担着了。”

        沈家主武艺高强，对这一趟尤为重视，带的人手也是充足的。但是架不住，遇上流民祸乱，像是特意来抢尚书令大人的财物似的，沈家一行经验丰富、武艺高强，但对方人数众多，用车轮战的形式在和沈家耗，待沈家无精力顾及时，抢到了东西就跑。

        听到此处，季清和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虽说有流寇流窜作乱，正如他们打着大皇子的旗号一样，会不会有人也打着流寇的旗号，意在让沈家得罪尚书令？”

        段琰笙扶了扶沈锦华散落额前的碎发，怀中人虽已睡熟，他仍旧压低声音冷笑道：“是啊，哪来那么凑巧的事情。我与阿锦悄悄在镖局周围观察，岳父大人与家中弟兄走散，已经失踪，镖局门口竟有官兵严防死守。”

        仔细一想，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尚书令顾冲做的局，但是，还有一批能够扮作流寇的人马，这事仅凭借顾冲一人还不过。藏在顾冲背后的那人为的是找个由头拿捏住沈家。季清和问了个关键问题：“派人守在镖局门口，这是在等人啊。”

        段琰笙点了下头，阿锦本想去问个清楚，谁料官兵一见他们，连句话都不说就上前捉人。

        “他们后来不敢明目张胆，便乔装打扮后一路追着我们。沿途还遇到沈成兄弟才知，沈家散落在各处的兄弟都被所谓流寇扣了起来，他拼尽全力受了重伤才逃出。”

        季清和探头观察了下褚无弈，发现恒王殿下言而有信地离得远远的，发现她后没忍住给了个白眼。

        “我与阿锦打算再去一趟药谷，若是仍不知晓阿锦外祖在何处，便只有去找顾冲谈判了。”

        “还有一个选择。”季清和目光灼灼，“找到丢失掉的货物，顺利完成这趟走镖。之后再慢慢算账。”

        “但是，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又所图为何呢？”季清和问道，用平静的眼神凝视着段琰笙。

        她袖中还藏着两枚玉牌，上面刻有斐凉王室的图腾纹样。

        两枚玉佩，颜色一深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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