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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伽蓝寺位于城外小寒山,  传闻为前朝一位高僧道场,高僧圆寂之后,寺内香火依旧延续上百年不断。



        为表诚心,褚清辉一行人到了山下,  便弃车徒步上山。



        沿途山道两旁,长满了枫树、银杏树和樟树,红的黄的绿的,猛一看去,  如春色般花团锦簇。石头砌成的小道蜿蜒至山顶,  顶峰之上,隐隐约约可见寺庙弯起的檐角,  不时有飞鸟在林中翠鸣一声,  冲天而起,俨然一副浑然天成的秋日行山图。



        褚清辉身旁围了一群人,  紫苏与另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前头有人开路,后边有人紧随,  饶是如此,紫苏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劝她坐上肩舆。



        “没事,  ”褚清辉喘了两口气,  才继续说道:“知道你关心我,  可我要是叫人抬着上山,  点了两支香,  又抬下山,那还不如不来这一趟,就在府中随便点两根香做做样子罢了。平日就疏于在佛前侍奉,如今事到临头,才来献殷勤,本就不够诚心了,若连这一点力气都不愿意花,别说菩萨,我自己都看不过眼。”



        紫苏听了,只好不再劝。



        秦含珺看了看前头的路,道:“我记得拐过这个弯,有一座歇脚的亭子,咱们在那儿歇一歇吧。”



        “那感情好,咱们快些走,别说表姐挺着肚子,就算我这一身轻松的,都有些受不住了。”林芷兰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又笑着说道,“平常看不出来,此时才发现表姐的体力竟比我还强一些,往日是我小瞧了。”



        “就你那小身板,还小瞧我呢。”褚清辉搭着紫苏的手,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只是想起什么,笑容很快隐去,眉间微微蹙起。



        实则她心里也有些狐疑,自小到大,她的身体都有几分孱弱,就算经过太医调理,如今看着跟常人差不多,但到底本身的底子就不够健壮,按理说,这样的身体怀了孕,会比一般人辛苦一些。可她怀孕之后,不但好吃好睡,连害喜都不怎么强烈。就拿今日爬山一事来说,虽也爬得气喘吁吁,却依旧觉得体力充沛,一口气爬到山顶不是问题。林芷兰笑言自己比她还强些,或许并不只是玩笑。



        然而就是如此,褚清辉更觉得反常。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从前健康许多,并不是一天两天的错觉,而是自从、自从闫默同意她怀孕之后,就有了这样显著的改变。



        她隐隐有些猜测,大约是闫默为她做了些什么,才有如今这番结果。



        就是这个猜想,让她日益不安。



        不知先生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自己的身体是否会受影响?如今又是两军对阵的紧要阶段,若是他因此有了什么闪失……



        她连想都不敢多想。



        几人在亭子里歇了会儿脚,用过茶水糕点,等缓过劲来,又开始向着山顶行进。



        继续爬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伽蓝寺,一众人由小沙弥安排到了个安静的小院,洁面更衣焚香之后,才到佛前去给菩萨上香。



        一尊尊佛像拜过去,褚清辉丝毫不敢怠慢,她心中流转过许多念头,到最后也只在佛前低低念道:“愿菩萨保佑大衍旗开得胜,将士平安归来。”



        等点完最后一炷香,刚才才擦过的脸上,又布满了细密的汗,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吓得紫苏赶紧上前将她扶住,褚清辉也不逞强,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仰头看着四面墙上的佛像,一位位菩萨嘴角含笑,眼中带着悲悯,注视着地下站着的人,似乎能洞悉世间一切。



        褚清辉静静站了一阵,方才缓缓出得大殿。



        刚爬过山,还没完全缓过来,众人在山上休息了一会儿,眼看到了午膳时间,索性又用了一顿斋饭,而后慢慢下山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褚清辉今日方切实感受了一番,之前上山只觉得大腿有些酸涩,等下到了山脚下,却感觉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坐上了马车,才又活了过来。



        郊外清静,等几架马车进了城,耳边骤然热闹起来,车水马龙,行人商贩,叫卖熙攘声不绝于耳。



        紫苏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褚清辉也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背影站在茶楼下。等那人转过身来,她才认出,竟是许久不见的顾行云。



        顾行云似乎有所察觉,抬眼往马车这边看来。



        紫苏也看见了他,忙将帘子放下,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褚清辉。



        褚清辉面上淡淡的,“做什么这样看我?”



        紫苏看了看她的脸色,摇摇头。



        褚清辉浑不在意,“不就是看见了顾行云,哪里需要这样小心?难不成咱们面对他还需要心虚?”



        紫苏立刻道:“该心虚的是他才对,公主何须心虚?”



        “那就是了,往后遇见,不必遮掩闪躲,就该大大方方的。”



        “哎,好,奴婢记得了。”紫苏轻快应下,想了想,又有所感慨,“说实话,刚才要不是他转过身,奴婢都认不出来。从前顾小公子是何等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人物,怎么如今竟成这样了?”



        顾行云如今成了哪般?



        虽然褚清辉没有刻意关注,但也多少听说了些,去年他从庄子上回来,不久成了亲,婚后像个大姑娘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年春闱他也下场,有人心中猜想,顾小公子会不会时隔多年后又一次一鸣惊人?结果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自那后,顾行云似乎自暴自弃了,频繁出入酒楼茶馆,平日里呼朋唤友,赏花逗鸟,看他如今已和寻常的富家子弟并无两样,从前惊才绝艳的顾小公子,今已泯然众人矣。



        路边,顾行云怔怔看着那几架马车远去,缓缓将方才下意识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他几乎要忘了,如今他与那人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再也不是当初含章殿中的情谊。



        他站了许久,忽然自嘲一笑。



        天气越来越凉,眼看快要入冬,朝廷调遣物资,为出征的将士准备冬衣。褚清辉也收拾了两箱衣物,随大队一同送往南边。



        前线虽时常有捷报传来,但因蛮夷狡猾,到如今也是打了几场小胜仗,无法动其根本,这场战事,眼看要无限期的延续下去。



        第一场雪落下,皇后派人来公主府上,将褚清辉接入宫中过冬。



        褚清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将近七个月,皇后将她接进宫,也是为了方便照顾,省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公主府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这一天,褚清辉去皇后宫中用早膳,却见皇后面上带着喜色,一见她就笑道:“昨日得了个好消息,我看再过不久,大军就能回朝了。”



        心口猛的跳了一下,褚清辉忙往下按了按,“母后说的可是真的?莫非战况有了转机?”



        “正是如此,昨日你父皇接到消息,驸马师门几位师兄弟已经动身前往南蛮,助大军一臂之力。”



        闫默师门上清宗与大衍皇室颇有几分渊源,据闻祖师爷与大衍开国□□皇帝是过命兄弟。因此,每当朝廷遭受外患,上清宗弟子便自发前往战场杀敌。可他们又性好自由,行事不羁,从不接受朝廷封官进爵,只意思意思派出一名弟子,在朝中挂个神武大将军的名头。



        神武大将军每五年一任,如今在其位的正是闫默,实际上,他今年已到了五年之期,等来年,上清宗便要派出一名新的弟子来往京城了。



        莫怪皇后得了消息就如此喜悦,只单闫默就已能够力压朝中众多将士,再来他的几名师兄弟相助,教训教训南蛮实在绰绰有余。



        “但愿战事早日结束,我的小外孙可别太心急,务必要等到爹爹回来才好。”皇后抚摸着褚清辉肚子,笑着跟里头的小外孙说话。



        肚里的孩子忽然踢了踢腿,褚清辉在肚皮上安抚地拍了拍,心里也想着,不知她生产时,先生能不能回来。



        京城已经落雪,南边的山色却依旧是翠绿。



        闫默身处大帐之中,凝神看着面前的沙盘。这些日子并不是毫无所获,他派出的哨兵已经探出几个地点,疑是蛮夷王庭之处。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些蛮夷虽然难缠,但若能够将领头羊斩落,自然能够叫他们自乱阵脚。



        可眼下却有个难题,这几处地方暗藏高手,瘴气遍布,满地毒虫,寻常将士根本无法靠近,唯有他亲自出手才有把握,且最好是同时对这几个地方下手,但他只有一人,分-身乏术,若要一一击破,又会打草惊蛇。



        正沉思着,有个小兵入内禀报,“将军,营外来了几名少侠,自称是将军同门。”



        闫默眉头动了动,正要说放他们进来,就听一道爽朗的笑声肆意传来,“黑脸——哥哥我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那小兵诧异来人竟敢如此放肆,却见面前一闪,将军已经不在帐内,他忙追出去,便看到营地前两个人影打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军。



        以小兵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两人招数,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拳脚相击之声如雷霆暴雨密密麻麻。



        不过几息之间,闫默与来人已经过了四五十招,又一声暴喝,两人骤然分开,各自退了一丈远。



        “爽!”来人用拇指抹去嘴角一点血渍,但见他年纪在二十五上下,剑眉星目,身形魁梧,英伟正气,按理说是一副沉稳厚重的长相,可他眉目间,却又如少年一般肆意飞扬。



        这便是闫默那位不慎落崖,在外辗转十来年才归家的师兄弟——林湛。



        林湛大咧咧走来,在闫默肩上拍了拍,笑嘻嘻道:“十几年没见,你小子比从前更黑了,就你这副尊容,竟然有公主看得上?跟哥哥说实话,你那媳妇儿是不是骗来的?”



        闫默下巴上也有一块淤青,他动了动下颌骨,一向肃穆的面容竟有些松动,不过出口的话依旧是冷冷硬硬的,“老二,你还是没变。”



        林湛虎了脸,不高兴道:“叫什么老二?没大没小,喊师兄。”



        一旁小兵看得惊讶不已,他第一次见有人与他们将军打得不分上下,而且也是头一回看见人和将军如此亲近随意。



        说话间,同来的几名师兄弟上前,冯重青柯梁等赫然在其中。



        “大师兄。”几人与闫默打招呼。



        闫默点了点头,林湛却瞪着眼,“他是大师兄,我是什么?”



        冯重青瞄了瞄闫默,苦巴巴着一张脸,又喊了一声大师兄。



        反正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师兄。他还是老实点比较好,省得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等另外几人也一一喊过,林湛才觉得满意,哥俩好一般搂着闫默的肩往军帐里走。至于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师门不容两个大师兄这种事,不再他的考虑之中。



        “你们来得正好,眼下正需帮助。”入了军帐坐定,闫默开口。



        “但凭师兄吩咐。”冯重青等齐声道。



        林湛翘着个二郎腿,摆摆手,“阴谋阳谋的,我不行,你直说要做什么就行了。”看似姿态随意,可话中透露的,分明是师兄弟间的信任。



        他说着,又嘿嘿笑起来,“最好速战速决,我媳妇儿孩子还在家里等我过年。我媳妇儿去年给我生了一对儿子,现在肚子里又揣上一个了,怎么样黑脸,冲这一点,你哥还是你哥吧?”



        实际上,一开始得知媳妇又怀孕的时候,他着实哀嚎了一阵。一是心疼媳妇儿又要受生育之苦,二来心酸自己,又要过一段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可是眼下面对着他一群要么光棍,要么还没孩子的师兄弟,那就算心里再苦,也得炫耀,必须炫耀。



        此话一出,冯重青暗中撇嘴,柯梁嘴角抽搐,潘黎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只是表情有些僵硬,至于其他师兄弟,一个个看天看地掏耳朵:什么?刚才有人说话?听不见,听不见,被炫耀了一路,耳朵已经起茧子,他们都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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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一起念:地主家的傻儿砸~



        下章班师回朝,让公主与将军重聚,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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