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农场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最近没那么忙，颜方自然也知道。
“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妹妹积攒了一些题, 我也不会……”
颜方自然也不会白占裴沐便宜。
他备下了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药材都是他亲自收拾的，可以给裴沐寄给他妹妹和母亲。
“可以的。”
裴沐答应得很爽快。
乡野路窄。
颜方背起药材走在前面，颜昭走在中间, 裴沐则在最后。
“我在家拿了东西就来了，就怕你玩水，现在河水凉气太重……”
“我就坐在河边乘凉，没玩水。”
颜昭好似生怕裴沐露馅，仓促问道，“是吧裴哥哥？”
小姑娘紧张着睫毛都有点发抖。
“是的。”
裴沐回答得很快，语气似乎带着安抚；
“不过不止是现在, 以后也不能玩。”
这是在警告她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姑娘脸又有些红了，“以后不会了。”
颜方听得有些迷糊，但大概听出来裴沐是在帮自己提醒妹妹，心里对裴沐是个好哥哥的认定又多了一分。
讲题的时间依旧快得惊人。
这都不能算是讲题, 裴沐就是说个公式，或是说个原理, 小姑娘就自己分析一遍，讲给他听，问他对不对；
让裴沐不禁在心里再次感叹她的聪慧。
颜方在院子里一边把新摘的草药分类，一边看着廊下讨论题目的两个人，脸上也带着笑。
他妹妹聪明着哩！
颜昭低头演算时，裴沐才敢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乌黑的头发又顺又亮，衬得脸上、颈间、手腕的皮肤白得发光，甚至能看到浅浅的、青紫色的血管痕迹；
像是漂亮又易碎的琉璃；
颜昭凝着眉把题目演算完, 有些忐忑的推到了裴沐面前；
裴沐这才收回目光，检查题目。
收回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花了很久，颜昭都对她自己的演算没信心了，才听到一句，“是对的。”
总算是松了口气，收起了课本。
“裴哥哥，你在家是不是也经常辅导妹妹作业？”
再次听到这个话题，裴沐眉眼跳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讲题目很耐心，很透彻，比胡老师讲得还好，我一下就听懂了。”
裴沐看着小姑娘难得活泼的神情，没有反驳；
“是的……也不是经常。”
闻言，颜昭撑着脑袋，干净清透的眸子突然锁定了面前的裴沐，也不说话，似乎要透过他的面容找寻什么。
裴沐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心如鼓雷，如同要蹦出来一般；
说不定坐在旁边的颜昭都听得到。
但他这会儿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
这双干净的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是，他对于小姑娘，是个唯一又特别的存在；
而这一刻，小姑娘的眼里只有自己，无论是眼睛、还是心里，还是她的思维，通通被自己占据。
被他这样盯着，裴沐除了怕被看透的紧张感之外，他紧绷的身体又浮现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愉悦；
可这个时长，已经到了裴沐能承受的边界；
身下的木椅上，甚至留下了他的手过度用力而留下的指痕。
“你的妹妹是怎样的人？”
“她是不是聪明又漂亮，健康可爱？”
颜昭好奇地问着，眼睫流露出些许艳羡。
裴沐几乎立刻明白了颜昭的想法；
心中的怜惜再度无法自抑的涌了上来。
小姑娘很孤单；
因为疾病，她没有什么玩伴，亲人也只有爷爷和哥哥；
而因为身体，也许以后，她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一瞬间，裴沐有些呼吸困难。
“你……羡慕她吗？”
颜昭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
“我有哥哥和爷爷，已经很幸福了……”
“我不羡慕别人。”
“他们有你这样的妹妹，也很幸福。”
裴沐的这句话，冷厉的音色中，掺杂着缓和又温柔的语气。
颜方在旁边把两人的对话都收进了耳朵；
“裴知青是不是想妹妹了？”
他都看见妹妹做题的时候，裴知青垂眼偷看颜颜了；
虽然这个角度看不到裴沐的眼神，但裴知青也说以前会辅导妹妹作业，应该是触景伤情了。
颜方问完这句，兄妹俩一齐看着他，仿佛就等着他接下一句，然后来安慰他。
可是他哪里来的什么妹妹？
见兄妹俩眼巴巴望着自己，裴沐只得回了个“是”。
小姑娘清澈的眸光里浮现怜悯的神色；
“裴哥哥的妹妹也一定在想哥哥。”
“你们互相想着彼此，就不算孤单了，对不对？”
也许是怕他难过，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小心，也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
但裴沐在这样被完全注视的目光下；
心里扭曲又卑劣的兴奋又冒了头。
但这样的行径，和盗贼或骗子又有什么区别？
“农村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颜方本来以为还要坐一会儿，见他现在就要走，立马准备起身送送；
结果看到自己满手的泥和鲜药草渍。
“颜颜，你去送送裴知青……”
裴沐走得很快，但是听到身后颜昭跟上的声音，又立即放慢了脚步；
但他也不敢停下，生怕被小姑娘看出点什么。
“裴哥哥，等等！”
裴沐这会儿已经下了村道，走到田埂上去了，听到颜昭的呼喊，停了下来。
小姑娘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似乎是有事要和他说，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口。
“有什么事？”
最后还是裴沐自己出声问。
“裴哥哥……你明天做完工后，有别的事情忙吗？”
她不知道，裴沐从起身告辞开始的一路，都在告诫自己，要少和她见面，更不应该在脑海里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虽然这对什么都不知道、又真心把他当做哥哥的颜昭并不公平；
甚至十分卑鄙。
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颜昭希冀的视线，语调重归平日的冷静自持；
“我明天有事。”
颜昭怔了一下；
不是因为裴沐的拒绝，而是因为他突然变冷的语气。
“我先回去了，不用送。”
“好……好的。”
裴沐转身大踏步的往农场的方向走，即便是感觉到身后还有一道视线，也没有转身，甚至步伐都没丝毫放慢。
“颜颜，我刚刚收拾药草，都忘记让你把我准备给裴知青的药包拿给他了。”
颜方听到院门的声响，知道是颜昭回来，头也没抬。
“他，应该不会要吧。”
“他客气，但我们也不能不懂礼节呀，对了，你邀请他明天来家里吃饭了吗？”
“他说他有事。”
颜方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惊愕抬头，才发现自家妹妹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颜方：“你和他说是你生日了吗？”
颜昭：“裴哥哥说他忙，我就没有再说了……”
颜方能感觉到妹妹有些失落；
毕竟这可能是她真正意义上交的第一个朋友。
他放下手中的活，安慰妹妹；
“没事，没有外人在，我们一家更随意些。”
系统也有些忐忑；
“没想到男主这么不识趣……没事宿主，等以后攻略完成了，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它还是怕颜昭和男主置气影响任务
颜昭却没在意这些，她本来也没想到这么快能把裴沐钓到手；
不过，是应该给他再加点难度……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裴沐现在的计划，应该是要远离她。
颜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药箱，出了门；
禹东爷爷今天还需要扎针。
扎完针，哪怕现在天黑得晚，日头也快要落山了。
禹东把看病的钱递给颜昭，帮她背起了药箱；
“颜颜妹子，你医术可真厉害，我爷爷成天在家念叨你呢！”
不仅是爷爷，他自己也常念叨；
一想到颜昭白嫩好看的脸，他心口便热热的，痒痒的。
日头落下，燥热少了很多，晚风也渐渐吹起来了。
颜昭身上特有的香味，随着晚风，一阵一阵往禹东的脸上扑，又绵又香；
他像是上瘾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甚至不自觉的凑近了香味的源头，差点将颜昭撞得一歪；
“对……对不起，我走神，没看路……”
“撞疼你没有？”
颜昭人和那股味道一般，也软绵绵的，方才像撞到一团晒得崩香白净的棉花上。
不像自己，因为家里伙食好，又整天做些力气活，浑身都像黄土糊成的墙，，混着些杂石稻草，梆硬梆硬的，粗得划手。
“没有。”颜昭乖巧的摇了摇头，软声道；
“路上石子多，你小心点。”
还会提醒自己走路；
禹东傻笑起来。
颜颜妹妹不知道，就他这体格，哪怕一连摔几跤，都不带龇牙的！
“我听禹爷爷说，他从前当过兵？”
颜昭似乎随意地闲聊起来。
“是啊，不仅当过兵，还打过仗呢！我爷爷的战友到处都有，这么多年，还经常有人来我家看望爷爷！”
颜昭唏嘘：“幸好现在不打仗了……”
“可不是，我爷爷说，他之前在鬼门关走了好几趟，能全身而退也是奇迹！爷爷的上级，打仗被打中了腰，瘫痪了几十年了……”
禹东说着说着，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爷爷说你的医术比大城市医院还好，是不是也能治好爷爷战友的腿？”
禹东直接把人送回了家，到了院子里，正看到颜方在收拾一只老母鸡，桌上还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颜方，你今天进城了啊？”
颜方：“没呢，让村里人带的，颜颜明天过生日，先准备准备……”
“生日？！”
禹东先是一惊，又扳着指头算了算，确实是这个月。
他一拍脑袋，“咱妹的生日，我怎么给忘了！”
颜方客套的笑笑；
禹东之前和他关系好，也只是经常一起做活，和妹妹也不怎么熟。
“颜颜妹子，你等着，哥哥我明天也给你准备个生日礼物！”
颜昭自然连忙拒绝，但禹东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颜爷爷第二日一早就出去给人看病去了，颜方则在家里来回忙活，整整忙了一天。
老母鸡炖上了药膳；
颜昭常喝的药也没落下；
又炸了些园子和干果，满院子都是香味；
还得炒几个颜昭爱吃的菜。
颜昭被香味召唤，进了几次厨房，都被颜方塞了个零嘴在嘴里，就被赶了出去；
“厨房油烟大，别呛着你！”
于是只能转而坐在院子里嘴馋。
这个世界虽然物资匮乏，但山好水好，食物的味道也不差，再加上颜方从小就开始下厨，让颜昭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就胖了一些，脸上泛起一点婴儿肥，看着多了几分天真可爱。
正闲得无聊，颜昭突然发现门口似乎有人影经过，却没走；
是余松。
他提了两大罐水果罐头，这才别人家，都是过年，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才吃得上；
看样子花费不少。
看着余松涨红着脸，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颜昭接过东西，把人带进了院子；
“今晚在我家吃饭！”
余松刚坐下，院门又被敲响，这次来的是禹东，他兴冲冲提了两罐麦乳精；
“我听城里来的女知青说，她们都爱喝这个，对身体好！”
颜方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看，身上还围着围裙；
见禹东提了礼物过来，也只好客气；
“禹东，留下来一起吃饭！”
“诶！”
禹东也不客气，笑嘻嘻的坐下，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个人；
顿时笑容敛了敛，看着余松的眼神满是明晃晃的警惕。
“你也来给颜颜妹子过生日？”
他怎么不知道，平日哑巴似的余松，还能和颜颜妹子关系这么好？
瞟了一眼桌上的罐头，他脸上又有了得意。
水果罐头，他家里每年过年过节不断，他和妹妹都吃腻了。
余松坐在那里没说话，看着禹东和颜方颜昭十分熟稔的搭话，背也崩得紧紧的。
等饭菜齐活得差不多，颜爷爷也背了药箱回来了，还带了一袋新鲜的菱角，是颜昭爱吃的。
吃饭的桌子被搬进院子里，几个男生去厨房端碗端菜；
颜昭是小寿星，自然不能让她动手。
爷爷还拿出了他自己酿的酒；
平时他总担心有人找他看病，来了这么久，颜昭都没见他喝过；
而颜昭不能喝酒，便盛了一碗糖水罐头；
颜方美其名曰：“小孩子不能喝酒！”
大家才坐好，刚刚举杯，院门又响了起来。
“你们先喝，我去开门。”
颜昭离门最近，一溜烟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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