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并行从戏馆出来时, 裴沐的脸上还是红的，像是调色盘一样，十分有趣；
但面上还是那副冷肃的模样；
不知道是真的没表情, 还是这副面容习惯了这副神情, 一时不知道怎么转变。
一直到上车，车停到文化馆门口, 裴沐都保持着时不时侧头, 看颜昭的姿态, 黏黏糊糊，和高冷的外表完全不符, 车上的司机吓得一路上连头都不敢往后座转。
车刚停稳, 一旁的车上也正好有人下来；
这人裴沐和颜昭都认识。
是夏彦。
夏彦看到裴沐，眉尾上扬。
“我还是低估了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不过这都五年了, 裴少现在过来是要来干什么。”
“之前不是说的明明白白，把人丢到一边, 再也不见吗？”
他对裴沐十分熟悉，自然知道扎哪里裴沐最痛。
裴沐从见到夏彦的那一刻起, 眼中黑沉的情绪便翻涌着危险的寒光；
“是你。”
他怎么会被夏彦那样糊弄过去？
颜家一家久居禹家村这么多年, 突然销声匿迹, 什么线索都没有, 而认识的人里，除了自己, 就只有夏彦有这个能力！
想到自己被他骗了五年，而小姑娘被他藏的严严实实，裴沐就恨不得生吞了眼前这个人。
他可不相信，夏彦会是没所求的帮颜家人落户h市。
夏彦藏起颜昭是有什么意图, 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事？
裴沐想起从前在禹家村，夏彦看颜昭的目光，又想到夏彦那些手段，身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被崩裂，血腥味蔓延；
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夏彦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他早有预料裴沐会找到这里；
毕竟能不间断地找一个人五年还不肯放弃的，确实不多见，而裴沐，就可能是其中最疯的一个。
他只是没想到裴沐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夏彦脸上浮着嘲弄的笑意，视线略过裴沐后，笑意又变得真诚，给颜昭递过从车上取下的东西；
“马上中秋到了，爷爷已经和我说了好多遍了，让我带你回去一起过节……”
这个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动作虽然不暧昧，却有些过于亲密，颜昭看了夏彦一眼；
“我回去和爷爷还要哥哥商量一下。”
夏彦的目的在颜昭眼中遁于无形，但他还是没收回手，语气温柔；
“他们肯定乐意的，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们，正好爷爷老念叨，和颜爷爷下棋没下够。”
颜昭点头。
裴沐听到两人已经互相见过了家长，甚至过往还经常一起过节，胸口仿似又挨了一刀；
方才因为颜昭的吻而晴朗的脸色已经乌云密布，只留下眼中疾风骤雨般的波涛。
其实夏彦来这里，完全和裴沐想的是两件事；
这几年里他倒也对颜昭穷追猛打过，只是后来他才发现，小姑娘不像表面这么单纯无害，倒和他还有几分相像，慢慢他也歇了心思，真把颜昭当做他夏彦的妹妹，爷爷的干孙女儿；
不过给裴沐添堵的事，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文化馆门口人来人往，这几人又面容出众，吸引的目光不少；
裴沐强压下心绪，柔声让颜昭先进去。
等看到颜昭进门，他的车像不要命一般，在大街上窜了出去，一个拐弯，车身就横在了夏彦坐的那辆车前；
要不是夏家的司机刹车踩的急踩的紧，这两人都得躺到医院。
夏彦也被吓了一跳，当场爆了粗口；
“艹！你当是在战场开坦克呢！”
裴沐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一字一句，像是磨着牙根；
“下车，我有事要和你聊。”
颜昭正常下班回家，和家人吃完饭，上楼休息；
等她收拾好换上睡衣，刚躺到床上，系统突然出声；
‘男主在你楼下。’
颜昭：‘？’
大半夜来这里干嘛？路过吗？
系统观察了一会儿，解答了颜昭的疑问，‘他应该是来找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敲门，一直看着你的窗户……’
颜昭的脑回路偏差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哪算是我的窗户，这他都能查得到？’
系统看了一眼颜昭那粉色蕾丝的窗帘，沉默了一下。
它突然有点理解颜昭不理会它说话的时候了。
系统：‘你下去吗？’
颜昭：‘不去，睡觉。’
系统：‘……’
睡到深夜，颜昭迷迷糊糊醒了，系统赶紧趁她有意识提醒；
‘男主还在下面呢，真的不去看吗？’
颜昭睡意还很深，‘几点了？’
系统：‘2点多了都，站了大半宿了……’
颜昭也有些奇怪；
也没敲门，也不走，裴沐这是干什么？
按开了灯，颜昭披了件衣服，没有惊动家人，小声地下了楼。
裴沐初见颜昭房间内的灯亮起，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不想过一会儿，小姑娘从门内出来，和马路对面的自己目光相接。
他看清了颜昭身上单薄的衣服，从车内捞起自己的外套，抖抖散了散自己刚刚的烟味，才快步过去给她披上；
“怎么了？做噩梦还是睡不着？”
听出了裴沐语气中的担心，颜昭吸了吸鼻子，嗓音还带着弥漫睡意的绵软；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
裴沐顿了一下；
他没去敲门，为的就是不打扰颜昭，没想到到还是被她发现。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到颜昭出门走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心口常年漏风的洞被严丝合缝、十分契合地堵上。
没等到裴沐的回答，颜昭微微凑近，嗅到了裴沐身上的酒味和烟味；
这人还把自己当做是养伤的病人吗？
裴沐想着下午夏彦说的话，嗓音哑得像是荒原上的风；
“颜颜，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糟糕，很混蛋？”
不承认自己的心意，对把他当哥哥的颜昭忽冷忽热；
在小姑娘勇敢的站到自己身边时，他无耻地突破界限后，又告诉小姑娘，他不会留在那里，他要走，永远不会回去；
而在小姑娘终于有了平静生活的现在，他又扰乱她生活的平静，厚颜无耻地站到她身边，甚至因为嫉恨对小姑娘身边的人下手……
可即便被夏彦戳破心思，他也不想放手；
他就是这样自私、这样虚伪。
甚至在此刻，他心中担心的只是，他不久后就得因为任务而离开，小姑娘会等他吗？还是身边会重新围上其他觊觎他珍宝的人？
下次再见时，小姑娘是否又会站在别的男人身边，说不认识自己？
颜昭看着裴沐；
虽然裴沐的脸上表情并不丰富，但在面对自己时，他的神情总会格外松弛，让颜昭能读到一些他的心思。
即便夜晚的灯火朦胧，颜昭也大概知道裴沐在想什么；
白天自己对裴沐的印象又被他打翻。
她为什么会觉得裴沐变了很多？
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纠结和思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习惯压抑自己的心思；
像只想讨好主人，却不知道如何下手、独自苦恼的小狗；
虽然裴沐这个个头，用小狗来形容并不合适；
但此刻在颜昭的眼里，却当真和小狗一样的好笑、可爱，像是戳中了她那个……心巴。
颜昭原本扣着外套的手点了点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裴沐的话；
“是挺混蛋的……最混蛋的点就是——”
“自作聪明。”
看到裴沐没有听动她话中含义，像天塌了半边的模样，颜昭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低头。”
裴沐仿佛听到上级军令一般照做；
颜昭看了看两人的距离，踮起脚，仰头，唇贴上了裴沐的唇。
才贴了一会儿，脖子就酸得不行；
颜昭有些奇怪。
怎么五年前在巡防站他能那么主动、火热，五年过去，反而变成了个木头？
或许是这几年受的伤太多太重，伤到别的地方了？
裴沐是不知道颜昭这时在想些什么，否则他一定现场就和颜昭证明自己不可。
颜昭吻得累了，更主要的是，吻木头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脚跟缓缓落下；
然而正当她的唇即将离开裴沐的时候，裴沐突然有了动作，伸手扶住了颜昭的腰，压向自己。
颜昭整个人像是被横亘在腰间的手提起来，顿时脖子更酸了；
但还没等她抗议，裴沐的另一只手就穿过了她披散的头发，托住了她的后颈。
颜昭的唇才刚离开，便立即被他压了回去；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牙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唇上，但裴沐没叫疼，反而磨着她的唇亲，看着也不是很疼的样子……
这次裴沐总算发挥了他正常的水平，颜昭感受了一下，得出比五年前雪夜提升了很多的结论；
也许是颜昭的走神，裴沐有些不满地松开了唇，但微微的喘，息和颜昭都能听到的心跳声，彰示了他心内的不平静；
他的唇轻柔地碰了碰颜昭的鼻尖，“在想什么？”
此时的裴沐实在性感撩人，但是这样的夸赞裴沐应该受不了；
颜昭抿了抿被磨的嫣红又湿润的唇，小声呢喃，又像是在抱怨；
“太高了……”
她腰都有点酸。
裴沐突然轻笑出声，胸口的震颤仿佛带着电流，同样也刺激着他怀里的颜昭；
只是裴沐看着像只小兔子一般，一团绵软地窝在自己胸口的颜昭，整个心如同化在了蜂蜜里；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像是浑身发软，四肢都不归自己调动；
但又像是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身体里满是想要疯狂破坏什么的痒意；
但最终，他只是重新吻上了颜昭，仿佛在汲取着他急需的生命力，汲取唯一能给他愉悦与力量的东西。
也许是听腻了戏，也许是颜昭终于良心发现裴沐是个病人，终于制止了裴沐带着她到处跑；
但是裴沐依旧每天都会去文化馆，带颜昭一起出去吃饭，他人脉虽然不如夏彦，但找些特色的饭馆还是容易的，吃完后，就把颜昭待会他落脚的地方午憩；
落脚的地方真的是落脚的地方；
虽然也是一栋小洋楼，但里面冷冷清清，床都只铺了一个，半点生活的人气儿都没有。
裴沐把人带回来，才发现问题，当即拉着颜昭要走；
“附近有个宾馆。”
“不用了，就在这里吧。”
裴沐放下外套和颜昭的包，“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下床上的东西。”
小姑娘爱净爱美，自然不能直接睡他过的地方。
等颜昭后几天再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就连桌子都铺上了带蕾丝的桌垫，还摆上了花瓶；
甚至颜昭的衣服、生活用品也都一应俱全。
对比下来，他裴沐倒像是个借住的人了，但他似乎没有这个感觉，转头就把这里的钥匙交给了颜昭。
这天，颜昭在床上午休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裴沐的脸。
她午睡一般都会睡得比较久，而对面的裴沐睁着眼睛，眼里还有红色血丝，仿佛这样看了自己很久一般。
裴沐伸手手，帮她挽上了垂在脸颊的碎发；
“我明天要走了，上级有任务，最少……也要两个月。”
颜昭淡淡了“嗯”了一声。
没有听到理想的答案，裴沐嘴角的弧度渐垂，难言的焦躁仿佛要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
“颜颜……等我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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