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情人
如果一个女孩见到你时很漂亮，谁她妈还会在乎她来晚了？谁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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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劲……”
大多数时候半间修二都会这样说的，就算是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也掩饰不了这是个“无色”的世界。
难道这无色的每一天都要维持到死为止吗？
他近乎悲哀的想道，然后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啊……无病呻吟的像个傻子。
在歌舞伎町长大的半间修二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抽烟，打架，喝酒，纹身。他沾染了所有青春期少年的恶习。
他会把大多数钱挥霍在街机厅里，享受着那种模拟暴力所焕发出的迷醉感。迷醉感可以抽空灵魂，把人简化成一股攻击力，发泄潜意识中积累的一切不爽。
他才15岁，打架已经有了那种不要命的疯劲了，他下手狠极了就算是十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半间修二可以很自豪的说出他是那一带歌舞伎町最强的不良，那里其他不良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久而久之就混出了个“歌舞伎町的死神”的称号。
他第一次纹身的时候被纹身师反复问道。
“确定吗？手背上纹身可是很疼的。”
“因为手上的皮肤比其他地方要厚一点所以会扎的比较深，而且手上的神经和血管比较多所以纹起来不是一般的疼。”
明明自己都满是纹身的纹身师这么对他说。
“而且还是纹字，罪与罚？这年头的不良小鬼都那么有文化的吗……”
“烦死了，大叔。”他不耐烦的说道。
“我可是“死神”啊，死神是不怕疼的。”
事实证明，死神还是怕疼的。
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狠话都放出来了，如果叫出来的话就太逊了吧。
所以他深深的低着头，冷汗从额角划到下巴处然后滴在地上。他感受着纹身机在关节处嗡嗡作响以及纹身针在本就没多少肉的手背上的一笔一划就像纹在骨头里那么疼。
但是当他看到成品时，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个纹身让他产生了蜕变一样。
“罪与罚”宣誓了“歌舞伎町的死神”的勋章。
“哎呀，你就是死神先生吗？”
他懒洋洋的抬眼看向声源，然后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如果半间修二好好上过学的话，认真学点社会史的话，他一定会把这次见面称作“黑船事件”。她明显的来势汹汹有备而来的闯入他的世界，而他则毫无防备的被她占据。
当时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美杜莎”。
“我很喜欢你的纹身，罪与罚。”
“但是纹在手背上很痛吧。”
“美杜莎”在试图引诱着他将他石化，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嘶嘶作响的毒蛇，整装待发的想要咬他一口。
“啊哈……”
“你谁啊？”
他点起了烟，眼神淡漠的看着她。
“啊，忘了介绍了。”她歪了歪脑袋，耳朵上银色流苏耳饰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我叫高梨娜娜。”
“你呢？死神先生。”
那个叫高梨娜娜的小鬼会经常来找歌舞伎町他，而且每次都非常准确的知道他的位置。半间修二严重怀疑她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小鬼。”
他试图驱赶着她。
“你应该去……逛逛商场，或者让你的男朋友给你买点奢侈品最后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吧。”他越说语气就越嘲讽。
“而不是和一个未来的社会毒瘤混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能来？”她背着手，对他露出那张天真愚蠢的小脸。
“因为会被“鬣狗”吃掉啊……”他已经在背地里处理了很多了。所以她才能这么安全无事的跟着他后面。
“没关系的，我也是很厉害的。”他低头看到的了她特别浓密、向上弯曲的睫毛正随着笑意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你？”他感到有些好笑。
“对，就我。”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最近的女生都不怕不良了吗？”他终于问到了。
“因为你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我很中意你。”
她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是“走火”出来的，同时夹带着告白像子弹一样发射过来，而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半响没有说话。
“随便你吧……”
他闷闷的说道，同时做出了让步。
半间修二最近心里很烦躁，因为他被一个小鬼缠上了。
她不应该来歌舞伎町，她应该去歌舞伎。她应该在台上去扮演一个美貌的艺妓然后让台下的人为她的表演鼓掌喝彩。而不是现在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在他后面问这问那，该死的她就不能稍微停下她那张漂亮的小嘴休息一下？
他可不是不会打女人的不良，死神可是很公平的也讲究男女平等。但是打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也太过掉价了。他可不想听到其他人说“死神”为摆脱少女骚扰而大打出手的话题。
但她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鬼，长大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男人自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为她心碎的。但就是那么一个小尤物现在在主动靠近他，想要了解他。
所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她不是可以给他带来色彩的人，她是来粉碎他的生活。她在试图将他石化，让他成为她“收藏品”的一员。
他可不能如她所愿。
歌舞伎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这里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呢？
夜晚有些不良少女此刻都出动了，化着浓妆，穿着寸步难行的鞋，吞吐着香烟聚在街头谈笑风生。
或者去个小酒吧只有打开钱包，展示一下数额，这里的陪酒女郎愿意跟着你去任何地方。性感的、成熟的、放荡的、清纯的……总会有你要的那一款。
他才15、6岁就已经将近190了，高高瘦瘦的身材更给他最先择偶权的优势。而且长相邪气，更能燃起女人内心的征服欲。
他的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美丽成熟的女人，此刻她正用一种或怜爱又带有欲望的手法摩挲着他的侧脸的鬓角处。
“半间君，你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人为你着迷的吧。”她看着这个还没有成熟的少年感慨道。
饶了他吧，很多女人？
现在一个叫高梨娜娜的小鬼都快让他招架不住了。
“啊哈……你确定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吗？”他在话语间暗示的说道。
“道歉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女人凑上去想吻他，却被他用手捏住了下巴。
“不要搞错了……主动权应该是在我手里的吧？”他冷淡的眼神更是让女人欲罢不能，但她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闭着眼微微仰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半间修二打量着那个女人的脸，她的脸一片雪白因为涂了厚厚的粉；眉毛和睫毛纤长，因为眉笔的勾勒和贴了假眼睫毛；唇形饱满，色彩妩媚。这是公认为充满女人味的妆容味的一种妆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男人的眼球。往下看，她的身材丰满成熟的像个水蜜桃，衣着暴露。裸露的皮肤可以轻而易举的勾起男人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高梨娜娜的脸则是天生的冷白皮，她大概不化妆所以他可以看见她鼻尖上眼角处的痣。而且是混血的原因她的五官比亚洲人还要立体精致。她只是喜欢涂口红，是暗红色的，像樱桃一样的颜色。
她比同龄的女孩高瘦很多但骨架却很小，就导致他们明明没差多少岁但他就觉得她比他小很多。
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孩子，笑得俏皮又明艳。双眼弯起来显得两个卧蚕是那么可爱眉毛是那么漂亮。而她整个人是那么生动那么鲜活。
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他猛地甩开怀里的女人，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的跑了出去。他隐约听到背后那个女人不爽的辱骂声，但是他没有精力去在意那些。他只知道浑浑噩噩地跑着，直到撞到一个垃圾桶，才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在推开桶盖后呕吐起来。
他觉得自己又荒诞又可笑，他居然放任一个这么不可多得的小尤物在他面前晃荡而他居然跟个性无能的男人不去碰她？而且为了抵抗她他居然去找那种女人来自己折磨自己。
他是疯了吗！
他满眼血丝的想道。
“半间君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她唇齿间的若隐若现的舌尖像一只小蛇。
她有时候像是低俗电影里的女主角举止间带有青涩的勾引。但与歌舞伎町的女人不同是，她就连做这种事都带有一种奇异的艺术感。
不是用□□的身姿，用母猫思春的眼神，雌豹一样向他一步步逼近。而是一种孩子气、少女、女人混杂在一起的更高级的感觉。
比如说现在。
她从他手里的烟盒拿了一支烟塞在嘴里，左手支撑在他的腰侧偏头凑了过去。他一动不动，她嘴里的烟头就轻轻吻上了他的烟头。
火光在这中间疯狂的尖叫。
借火成功。
她轻佻的把烟吹到他的脸上，与那些女人的动作差不了哪里去。
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一副孩子一样的纯洁无辜的表情，那双眼睛也是那么纯净的望着他。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诱惑。击败了那些张牙舞爪以血盆大口的吻为方式的低级性感。
“注意点啊，小鬼。”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他的声音低哑。
“对，我就是在勾引你。”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很漂亮吧，半间君。”
“而且只要我想，我可以变成任何人喜欢的样子。”她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漂亮的理直气壮，明艳的不可方物。
“那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他用有些自嘲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已经和东卍的场地圭介在一起了吗？”
“嗯，我们是在一起了。”
“那你还在继续勾引我！”他突然有些失控的迸发出这句话。
“包括现在。”
他眼神锋利的像刀子一样刮向她，像是要刮破那副皮囊然后把藏在这下面的人揪出来。
“那你厌烦我了吗？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是一个明明和别人在一起了却在勾引别的男人的□□吗？”
“如果你感到恶心，我会马上离开。再也不会来找你。”
“……”
他没有说话，只是烟一支又一支抽的很凶，突然笑了。
“这种事情我才不关心呢。”
“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安慰被你伤害了的我？”
“一个吻怎么样？”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只搭一点点，另一只手转动着香烟。
混血儿深邃精致的面孔，和东方神秘的黑色长发，映着烟头红色的火光，风情万种。如同伊甸园里毒蛇的低语，深海人鱼歌声里的陷阱，美杜莎将男人石化的危险。
她才多大啊，就已经有了那么让人心甘情愿沉迷的资本了。
“我可不想被你石化……”
他垂眸看着她说道。
“唉……”
高梨娜娜孩子似的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石化？”
她笑得花枝乱颤，烟都拿不稳了。支撑不住的倒在他怀里。
慌乱中，他掉了指间里的烟。伸手环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跌倒。
“哈哈哈哈哈哈半间君哈哈哈哈……”
她像个小疯子一样笑道。
“你是把我当成美杜莎了吗？”
她目光烔烔的看着他，脸上是打心底里的愉悦。
“我说的是真的哦……”
她好不容易停下笑来，从他的怀里起身。
“你真的是我中意的类型。”
“什么啊……”他也钝钝的笑了，重新点了一支烟。
“那换一个问题吧，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是情人吗？”他突然换了一个文雅的字眼从齿间随着烟暧昧的吐出。
“不像。”
“我们都没还没有和对方表白呢……”
“我也中意你。”半间打断道，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中意了。”
“也没有牵过手……”她的手被他握住了。
“这样呢？”
“也没接过吻。”她指的是刚刚还没有继续下去的吻。
“小鬼就是麻烦……”
他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咋舌，低头给了她一个带着香烟的吻。
“现在呢？”
他又问。
高梨娜娜垂下了有些碍事的睫毛使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情人总是会被抛弃的。”
她语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对他轻轻的说道。
“无所谓了……”
他清楚他留不住这只小蛇，倒不如现在能多在一起就多在一起。
反正也不是离了她就活不了。
不是吗？
那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她是剪了短发来见他的。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就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只是半间修二抽着烟就没停下过。
“真是的……被甩了的感觉真不爽啊。”
他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半间君我……”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用了吧。”
他自嘲的笑笑。
“反正都是我自讨苦吃……”
“如果不是场地君的话我是真的会喜欢你的。”
娜娜打断他的话的同时也从他手里拿过那半截烟后熄灭。
他已经吸了太多了，地下都堆起一座“小烟山”了。
“但是他现在是我的心了，而我是不会背叛我的心的。”
她说起场地圭介的同时脸上温柔的不可思议，半间修二怀疑那是高梨娜娜此生全部的温柔。
全部给了场地圭介。
“那么你呢？”
“你……喜欢上我了吗？”她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对他说。
“大概吧……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你吧。”
“我也一样。”
这可能是他说过最含蓄的话了，也是他此刻最真心不过的话。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他望着“美杜莎”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重新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烟雾漫过肺腔，又被倾吐出来。但只吸了一口就掐灭了。
他的危险没有了，他不会被她石化了。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的。
“没劲……”
但他的心里就好像随着她的离开少了点什么，算不上痛彻心扉就是有些患得患失。
他以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再次见面的时候真是意料之外啊。
他听着稀咲说她是东卍一番队队长的女朋友不过她是我们的人时，他几乎是用了全力才控制好表情管理，但在外人看来就是面无表情。
“初次见面，半间君。”
“我叫高梨娜娜。”
她像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他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很喜欢你的纹身，罪与罚。”
“但是纹在手背上很痛吧。”
她是这样说的，重复了他们真正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
“你在哪里纹的？我也想……”
“不，你不想。”稀咲像是终于忍不了她的胡言乱语一样。将一杯巧克力芭菲重重放在她面前。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稀咲表现就像一个看见丈夫与别的女人当众调情的妻子一样，因为碍着面子只能通过芭菲来迁怒。
半间修二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请不要把我和这脑子里缺了点什么的家伙强行联系起来。”
“太过分了稀咲君！”
高梨娜娜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的抗议到。
“闭嘴吃你的东西，高梨。”
“哦……”
她可怜巴巴的闭上嘴乖乖吃起了芭菲。半间从来没见过她也会露出那么娇憨的样子。
或许她一直都是装的。
真是了不得啊，娜娜。
所有人被你骗的团团转啊。
“你就不怕我告诉稀咲吗？”
“他是能带给我色彩的人，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就像在马戏团一样快乐，我是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棋子的。所以在他没有建好游乐园之前……”
“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那我呢？”她将那一天的问题还给他。
“他是能给你带来色彩的人，那我呢？”
他没有回答她。
“你看，你面对我时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告诉稀咲君了。”她笑道
“所以大家做好自己的角色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将一些事情说出来让双方都不痛快。”她的话颇有些尖酸刻薄。
“你早就预料到了吗？”半间说道。
“预料到稀咲会找上我，然后这次初次见面就是真的初次见面了。”
“所以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看着远处的海平线飞翔的海鸥轻轻的说道。
“你会知道的。”
半间修二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是什么表情，但他感觉好像是一种要消散在这个世界的悲伤。
直到最后的时候他才明白了，当时的她正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如果不是因为场地圭介。
她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场地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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